午後的风更直了。沈知画把最後一张表上的数字对齐,将三份方案叠好、夹住,站起来活动手指。窗外的光像被梳理过,乾净。偏楼屋脊上那一行瓦,照着太yAn微微发白。她拿起外套搭在臂弯,回头对顾庭深说:「三点去供应商那里。」
顾庭深合上电脑,把会议记录存好,顺手把她桌边刚被风掀起的一角纸压平:「我陪你。」
「不用吧,例行而已。」她语气平,没有要拒绝的意思。
「例行最容易出状况。」他把车钥匙收到掌心,走到门边替她取伞,「天气不稳,随时会下。」
她看了一眼天,云沉了些,但还没落雨。她没再说什麽,跟着他出门。
院子里的桂花被风一层一层地扫过去,香是被拨散的,不是堆积的。她把门锁好,回头看到他在门槛上等她——不催,却准时。这个姿势她在很多场合都见过:会议室外、长廊拐角、停车场的Y影里。像是一个习惯:他不走在前面,也不落她太远。
——
车子开出胡同的时候,风把门前的纸屑吹起来,又落回地上。城边的路b市心荒一些,路面有前几日雨留下的旧痕。她把安全带扣上,手顺着肩线往下,动作一点不拖,像她前一小时把数字对齐那样。
「冷吗?」他问。
「不冷。」她看了一眼他,顿了顿,「有一点。」
他不回答,直接把空调温度上调一格,风口朝她那一侧偏过去。他的手修长,转动旋钮的力道很细,像刚才帮她把纸角按平的时候。
红绿灯前停下,她把音乐声调低,让车厢的声音更薄。路边一排梧桐被风压得往同一个方向倾,叶子的背面呈出一片灰白。她看着那一片白,忽然想起昨夜他说「我会努力一直刚刚好」时的表情——不是那种逞强的笃定,是一种把界线记在手心里的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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