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未老先衰,青春付与虚无,到头来一无所有,无依无靠,成为一个孤家寡人。我的冤屈向谁诉说?我的悲哀向谁流露?我只能自己低下头,长叹一声,人啊,挣不过命呢!

        最悲哀的是,我连自己为什麽受这样的罪,这样的刑我都说不出原因。就好像被剐的太平天国小匪,连自己的爸爸到底是石达开还是洪秀全都分不清楚。这人间的惨剧怎麽就这麽的代代相传,传到现代,落到我的头上,变成一朵曼陀罗花,空明幽幻。

        你们到底是进步了,你们不再用刀,也不再用绳索,你们自有办法。要剐一个小孩子,办法还是很多的,即使没有办法也可以请教魔鬼,魔鬼随便一个指点,你们就受用无穷。而这个可怜的小孩子只有自认倒霉,恨妈妈为什麽把自己生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昨天我看亚运会的开幕式,我觉得b成都大运会的开幕式办得好,有江南水乡的韵味,相b之下,成都大运会开幕式更像是个少数民族的大派对,不登大雅之堂。最激动人心的一刹那,是火炬点火的时候,竟然是由一个真人和一个数据人共同点火。那个数据人是谁?不会就是我吧?所以我受了最重的刑罚,换来的是永生永世的隐匿。隐匿在莫名的角落,成为一个概念,成为一个符号,成为一个数据人,供你们议论,供你们瞻仰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要当数据人!我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。为什麽要剥夺我真实的活在这个人间的权利,把我变成一个虚拟的影子。我的泪缓缓流下,我成了JiNg了!我成了鬼了!我成了幻影了!小时候,我曾经傻乎乎的想自己的爸爸要是市长就好了,实在不行,副市长也行啊!後来我才知道我爸爸还真是个大官,只不过这个大官的官声并不好,恍惚还是个罪人。而我自己呢?被魔鬼打造成「圣人」「鬼龙」「魔神」。可我只是个吃五谷得百病的凡夫俗子,我又怎麽能当什麽魔界的神!

        一个人一旦失去自主X,变成某种概念的附庸,他的悲惨是巨大的。这意味着他将放弃一切为人的生趣和欢乐,变成一个宗教符号。这个宗教符号像紧箍咒一样,时时套牢在他的头上,疼!疼!疼!魔鬼哈哈大笑:「这是你的命,你认命吧!」可我的命为什麽被你掌握,你是我的什麽人?魔鬼m0m0下巴:「我是你爸爸!」「不对,不对,我的爸爸是市长」魔鬼说:「让我想想。」突然魔鬼说:「我就是市长!」

        我仔细打量一番觉得他并不像,於是我说:「你是骗子,你在忽悠我!」魔鬼拂袖而去,临走的时候甩下一句话:「去把东瀛浪子接过来!」我吓得双腿发软,两眼一片黑「你要我把日本人引到这里来?」远处传来魔鬼缥缈的声音:「对!」然後魔鬼就消失无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麽要让我做这个可怕的事情,就因为我是石达开的儿子?为什麽要让我当叛徒,就因为这是一种现代的剐刑?或者还有另一种解释:我自己就是个日本人!可我真的是日本人吗?怎麽证实,怎麽验证?就算我是日本人,可我从没有去过日本,我一句日语都不会说,我又怎麽敢标榜自己的大和血脉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在中国生活了41年,在韩国生活了1年,此外再没有去过其他地方。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啊,我哪里又和日本人扯上了关系?简直荒谬!昨晚看杭州亚运会,日本代表队出场的时候,全场一片嘘声,中国人还是不喜欢日本人,中国人还是记得多年前的侵华战争和南京大屠杀的累累白骨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种文化意识下,我这个日本遗孤,活在这片土地上会多麽的艰难。我到底是日本派来的卧底,还是中国抢来的人质,抑或什麽都不是,只是一只孤帆远影的小船,飘飘荡荡在人海之中,找不到停泊的港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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