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贺之昭最后拜托的三条鱼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添谊捧着缸,扭头大喊:“你干什么了?!”

        宝支支吾吾,有点脸红耳热:“我就是倒了点吃的给它们!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添谊去翻鱼食,发现原本近乎满着的,现在消下去了一大半。仔细看,鱼缸底部也沉积了不少没被吃掉的颗粒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这次没人负责捞出来,鱼都被撑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金鱼会预知到死亡而哭泣吗?许添谊没学过自然科学,不知道鱼没有泪腺,所以一厢情愿以为鱼也会哭,只是流在水里没人可以看见,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,一如额角的汗蒸发在阳光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放假过年,然后是新学期。年后果然马上来了上面的人,说家属院因为厂的主体搬离,政策变动,不再允许设立了。意思就是要征收拆除,另做他用。

        大人们常挤在水英阿婆住的门房间开夜会。小孩是不准参加的,因此许添谊只知道许建锋会去,去了回来会和于敏商量,但不知道具体又说些什么。当然,无论哪种抉择和方案,最后落地,不过是走和不走的区别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年的2月29日是周日。许建锋去朋友家打麻将,于敏带着许添宝上兴趣班。上午逻辑课,下午钢琴课和诗词课。晚上才回。

        家里没有人,许添谊一直等待,宛如等待神谕,或奇迹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黄昏时分,他坐在座机前,把最近的未接来电看了遍,确认仍旧没有奇怪陌生的一串数字,然后独自出了门。这次他记得带钥匙,也带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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